影像艺术拍卖与股市

　　　　　　　　　　　　　　　　　　　　　　　　　 作者　 吴 亮


　　　　　　　　　　　
　　　　　　　　　　　　　　　　　　　　　　　　　　　　　拍卖之前

　　有人曾将最初进入影像拍卖市场的照片比做“原始股”。在观摩了去年11月和今年6月25日北京华辰举办的两场影像专场拍卖之后，我开始体会到影像拍卖市场与股票市场之间的相似与不同。
　　像曾经的邮票热、君子兰热一样，在中国股票题材稀缺的年代，有一些东西是可以被拿来当作股票炒的。影像拍卖的兴起注定也是与资本市场的运作不无关联。2006年11月华辰影像专场拍卖的成功，恰逢中国股市在经历了几年熊市之后，迎来新一轮牛市的契机。
　　中国摄影师作为一个群体，在经济上的窘迫，一向是许多摄影人羞于启齿的尴尬事实。一方面，各专业媒体的摄影记者外出采访受人尊重，甚至左右逢源；一些摄影爱好者身背“长枪短炮”出现在各旅游景点，常引来众人艳羡的目光；有造诣的摄影师多被归为“艺术家”；另一方面，除了凤毛麟角的商业摄影师，相当多的摄影者常为了购买昂贵的新器材节衣缩食，摄影作品的长期低价格令摄影师入不敷出，以致中国摄影界多少年都少有单纯依靠摄影手段谋生的真正“自由摄影师”（freelance）。在去年华辰影像拍卖中，解海龙的代表作《大眼睛》以30.8万元的成交价赢得全场冠军，但恐怕很少有人知道，他20年前买一台相机用的是卖血钱。

　　　　　　　　　　　　
　　　　　　　　　　　　　本次拍卖标价最高的作品：马克·豪泽的《迈克尔·乔丹》，叫到120万元（流拍）

　　　　　　　　　　　
　　　　　　　　　　　　　　　　　　　尤素福·卡什的《温斯顿·丘吉尔》，成交价：20万元

　　　　　　　　　　　　　
　　　　　　　　　　　　　　　　　 分别由蒋铎和侯波拍摄的两张毛主席的照片，分别以45000和28000元成交

　　　　　　　　　　　
　　　　　　　　　　　　　　　　　　 姚经才拍摄的《梅兰芳标准像及定妆照》，成交价：18000元

　　中国摄影师寻求自己摄影作品的市场化之路，早在20年前就开始了。20世纪80年代末出现的黑星图片社，收集了一些专业摄影师的优秀风光作品，卖到挂历和广告市场，为摄影师获取丰厚回报。此后的美好景象、全景视拓等专业图片公司，也多年致力于将摄影师流血流汗拍到的摄影作品转换成财富。但真正能够进入这个商业市场的摄影师实在太少了。大多数摄影师的作品只能以发表在报刊、杂志上换取几十到上百元的稿费。如果能通过参加各种摄影比赛，获得价值数百至上万元的实物或现金奖，那真可谓是中彩票的幸运儿了。
　　因此，北京华辰去年11月推出的影像专场拍卖，在中国摄影界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其拍卖所得。那一天，我在位于王府饭店的拍卖场中，看到有摄影界的领导、著名摄影家、有众多新闻媒体的记者，也有少数企业家，甚至有些几年未见的摄影前辈，也在这里遇到了。场内的观众远比竞投者多，手拿相机拍照的摄影者也远比媒体记者多。这样热闹的场面，与其说是一场拍卖会，不如说是摄影人的一次大聚会。
　　　　　　　　　　　
　　　　　　　　　　　　　　　　　　　　　　徐勇拍摄的《胡同组照（四幅）》成交价：23万元

　　　　　　　　　　　
　　　　　　　　　　　 EMI的自拍系列（单幅最高成交价：18000元）和朱宪民的《不爱红装爱武装》（成交价：14000元）

　　　　　　　　　　　
　　　　　　　　　　　　 赵铁林的作品《阿V姑娘和她的男友》《小丽和她的女友》（标价：4000-6000）

　　北京华辰拍卖公司率先进入影像拍卖这个市场，意在抢占先机，取得话语权。就好像“上证指数”早已成为中国股票市场的风向标。也许日后的很多影像拍卖活动，都会拿出北京华辰拍卖公司去年秋拍和今年春拍的这两本影像艺术图录作为价格指南。
　　其实，在十年前摄影界就有人想把照片卖得像油画一样贵。但实际上，至多是将漂亮的风光照片精心放大、装裱之后，摆在燕莎之类的高档商场里，以三五千至万元的价格卖给老外或“大款”装饰家居。
　　影像拍卖遇到的最大难题是：什么样的作品可以作为收藏品？照片的价格如何制定？而关键的问题是，谁愿意花与购买一幅油画同样的价格来购买照片呢？而照片太容易复制的客观属性又是其价格制定的瓶颈。
　　在170年的世界摄影史和近百年的中国摄影史上，瀚如烟海的各类摄影作品中，一定有大量具有历史价值、艺术价值和收藏价值的照片。什么样的照片才可以进入拍卖市场呢？正如一个企业要发行上市股票，需要有一系列的手续和资格审查一样；一张照片想进入拍卖市场，也必须经过拍卖公司及其聘请的专家审核。作品拍卖的底价应该是在作者（或送拍者）认同基础上，由拍卖公司及其聘请的专家确定的。当然，价格的验证是在经历拍卖之后，市场是最终的裁判。理想的状态，当然是作品本身的价值与其拍卖价格一致。去年秋拍中，解海龙的《大眼睛》拍得30.8万，翁乃强的《回放之一》拍得22.55万元；今年春拍中，郑景康和陈石林拍摄制作的《毛泽东正面标准像》以66万元成交，翁乃强的《知识青年到北大荒之一》拍得16万元；世界著名人像摄影师卡什的《温斯顿·丘吉尔》拍出20万。表明一些买家对摄影经典和作品历史价值的认同。
　　不过，就像在股市里上千只股票中有“绩优股”和“垃圾股”一样，上百张的竞拍摄影作品中也会有良莠不齐。那些流拍的作品，多少会有些实际价值与其标价不符的因素。
　　　　　　　　　　　　
　　　　　　　　　　　　　　　　　　　　　　　　　　　　　　李伟光的《江南妹子》标价：3000-5000

　　　　　　　　　　　　　
　　　　　　　　　　　　　　　今年在“荷赛”和“华赛”中获奖的、王刚的《彝族牧羊人》，标价：15000-18000元

　　　　　　　　　　　　　
　　　　　　　　　　　　　　　于云天的风光摄影作品《古城》（左）和《紫禁城》（中）成交价分别为15000和12000元

　　　　　　　　　　　　　
　　　　　　　　　　　　　　翁乃强的《知识青年到北大荒之一》现场竞价激烈，从2万元叫到16万元，赢得场内掌声

　　　　　　　　　　　　
　　　　　　　　　　　　　　　　　　　　　　　　　　　　　　　　 预展

　　摄影作品的拍卖价格远低于绘画，华辰首场影像艺术拍卖200多万元的成交总额，也许只是中国画或油画一幅拍品的价格。摄影作品容易复制的特性，应该是影响其价格的重要因素之一。收藏家张洪权说：摄影作品是没有办法限量的，可复制性是它客观存在的。签名是一种方式，但是限量这个问题，我觉得不可信。
　　在股市中，买家包括了主力机构、大户和散户。在拍卖中收购摄影作品的机构应该是：博物馆、美术馆、画廊和有庞大资金实力的机构投资人；大户一定是对摄影收藏感兴趣的企业和收藏家；偶尔买一两幅摄影作品的摄影爱好者及投资者则可称为“散户”。在拍卖会上频频举牌的应该是那些主力机构的“操盘手”或“大户”的代理人。尽量吸引更多国外机构和大户，也许是快速拉升中国摄影作品收藏价格的强力。在市场创建的初期，股评专家是市场和股民之间的桥梁，他们的分析充满了技术和理性。但在市场成熟之后，甚至证券公司门口看自行车的大妈，都会给新入市的股民推荐几只好股票。因为每一个投资者都会有自己操作的感性经验和认识。
　　股市里的投资者，有人听消息，有人凭技术，有人凭自己的感觉，有人靠资金实力，有人靠运气。摄影作品的收藏者，在拍卖市场上选择一幅有收藏价值和升值空间的作品，显然比选择一只“绩优股”更难。拍卖场次不过是每年的春拍、秋拍有限几次，能上拍的作品数量相当少，投资摄影作品必是“长线”。而且，与虚拟形态的股票不同，摄影作品是以实物形式交流的，作品的损毁、丢失都将是无法挽回的损失。
　　在6月25日的北京华辰影像艺术拍卖现场，我仍然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有著名摄影家，有专业摄影媒体的编辑、记者，有资深摄影评论家，有摄影收藏的爱好者，也有眼熟的买家。但明显比去年的首场影像拍卖会人少了一些。用一位资深摄影媒体记者的话说：这次影像拍卖会理性了很多。
　　股市里常说的一句话是：股市有风险，入市须谨慎。高回报，意味着高风险。如果说做一套照片比印钞票还赚钱，摄影师们为什么不快快加盟呢？如果收藏一张照片，在几年内能够达到几十至数百倍的回报，有钱的投资人为什么不迅速行动呢？
　　漫长的熊市是让人痛苦的，但如果真是牛市到来，一定不要错过！

　　　　　　　　　　　　　　　　　　　　　　　　　　　　　　　　　　　　 2007.06

　　（源自吴亮的博客 http://wuliang.blshe.com ）